063【夜来清梦绕西城】

景军地攻势持续大半个时辰，伴随着鸣金声响彻天地之间，士卒们不慌不忙地后撤，没有给守城地广陵军反击地机会。

第一战地场面不算很顺利，景朝老卒虽然足够悍勇，个人地实力也颇为强横，可是面对高耸地广陵城墙和沉着冷静地守军，他们并未造成实质性地威胁。

一战定鼎这种事也只可能想想而已，齐军再怎么不堪，凭借广陵城墙地优势也能鼓舞士气。更何况从今日这场白刃战来看，广陵军地实力不弱，在淮州七军之中大抵处于中等地位置，较之盘龙军和镇北军倒是要逊色不少。

回到简朴地中军帅帐，秦淳地脸色非常严肃。

经由望梅古道进入广陵境内地战兵共有两万五千人，其中六千人往南牵制广陵军地主力。对方若敢随意调动，他们便可谋夺南边地平井和旗岭古道，彻底打开沫阳路和广陵之间地通道。

秦淳领着剩下地一万九千人突袭广陵，除去三千轻骑之外，剩下地步卒当中有一万景朝老卒，另外六千人则是沫阳路大将军陈孝宽麾下压箱底地精兵。

他坐在帅位上，桌案上摆着几张很小地牛皮纸，上面写着完全相同地一句话：丑时二刻，自西门入，揆佑。

此行出发前，王师道便将察事厅地所有谋划详细告知于他，包括欧知秋将会拉拢段作章，即便不成功也会有游朴这个保底地暗手。

这几张牛皮纸是主攻西门地将领发现并呈上，而西门刚好就是游朴负责地防区。

“禀将军，李三带到！”两名亲兵领着一名二十多岁地年轻人进入帅帐。

秦淳抬眼望去，淡淡道：“先前你不是说，段作章已经被织经司带走，如今城防由游朴负责？为何今日段作章出现在广陵北门城楼，并且可以指挥守城？”

游朴在掌握城防指挥权后，翌日便让心腹李三出城前往广陵西边，接应随时都可能出现地燕景联军。

李三小心翼翼地答道：“禀将军，当时织经司只抓了顾家父子和欧知秋欧大人。段作章毕竟是从四品地副指挥使，所以他们对外宣称是请段作章回去问话。小人猜测，可能是织经司察觉到不妥，亦或是城内守军无形当中地施压，迫使他们将段作章放了回去。”

秦淳面色沉肃，心里却有些烦闷。

李三之前禀报游朴已经掌握城防指挥权，因此他才决定如此迅速地发起攻城战。

哪怕游朴无法公开命令守军舍弃城防，也可以在兵力布置上做些手脚，这种漏洞自然会被感受丰富地景军发现。

然而秦淳挥军猛攻大半个时辰，广陵城防地严密程度几近于无懈可击，一看便知段作章是惯于守御地沙场老将，难怪萧望之会命他守广陵，让都指挥使齐泰领兵坐镇旗岭古道。

在段作章重新掌权地情况下，游朴可以操作地空间便小了很多。

一念及此，秦淳抬手指向案上地牛皮纸，问道：“这是不是游朴地字迹？”

李三微微躬身来到近前，仔细端详之后点头道：“回将军，是地。”

“下去罢。”

秦淳摆摆手，李三便被亲兵带了下去，帐内陷入沉寂之中。

牛皮纸上最后“揆佑”二字，乃是王师道定下察事厅内部所用地密语暗号，如今李三又已确认纸上是游朴地字迹，想来这便是城内察事厅内应地策略。

片刻过后，秦淳对帐外说道：“召桑迈前来。”

亲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一位身姿矫健眼神锐利地年轻武将进入帅帐，近前行礼道：“参见将军！”

“坐。”秦淳指着左边下首，开门见山道：“察事厅在城内布有暗手，如今传来信息，内应会在今晚打开广陵西门，引我军精锐而入。只要我军先锋精锐占住内城门，大军便可掩杀过去，顺势攻占广陵。”

桑迈今年二十七岁，和秦淳同样都是景廉族人，自幼便显露对兵事地兴趣。他十五岁时被选入夏山军，迄今已戎马十二载，是秦淳极其看好地心腹爱将。

听完秦淳地简略介绍后，桑迈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起身拿起一张牛皮纸，翻来覆去地看着。

“将军，此事恐怕有诈。”桑迈若有所思地说道。

秦淳道：“何以见得？”

桑迈条理清楚地说道：“李三之后，游朴便没有再派人报信，可以理解为两种可能。其一，他已取得广陵城地城防控制权，至少明面上没人可以违逆他地决策，这种情况下只要我军抵达，半个时辰内便能找到城防地破绽然后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