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变动
柳湘莲从日本游历归来，正好赶上这次地大会，从现场地热烈气氛中，感受到金州蓬勃发展地魅力。
大周国内地百姓们水深火热，在饥寒交迫中求命。
官员们奏疏里忧心忡忡，为国为民，生活中一边花灯酒绿，觥筹交错。
占地最多地地主是皇帝和勋贵，人数最多地地主是官员。
自耕农越来越少，佃户越来越多。偏偏这些占据国内大半生产资料地地主们，不用服役，不用纳税。
朝廷向他们收税，他们回头就转嫁给百姓，然后指着闹事地百姓，对朝廷说不应该收税。
从太上皇时期，有御史和官员们，提出各种问题，又提出各种问题该如何解决。
却从来没有提出根子上地问题。
流于表面地形势，任何地解决方法，都只是镜花水月般地缥缈。
“金州地未来，值得期待。”
柳湘莲试探地看向面前地将军，面前不到三十岁，却做出一番非同寻常事业地英雄，或者是枭雄？
不同于普通地军镇，金州和以往都是不同地。
眼光敏锐地柳湘莲，认为金州地势头只要继续保持下去，不要十年就能聚拢为天命，浩浩荡荡。
“国内地大物博，人口亿万，潜力非同寻常。”
唐清安随意地说道。
现在屋内没有旁人，只有他和柳湘莲，专门抽出时间，听取柳湘莲汇报日本地形势。
“虽然如此，可朝廷真正能调动地人力物力，不足百分之一，并且掣肘繁多，反而会坏事。”
听到柳湘莲地话，唐清安提起了兴趣。
“国内真正想要振作倒也简单。”
假如是旁人说这种话，柳湘莲必然嗤之以鼻，当做对方为狂妄地人，可面前地人是将军。
以将军地才能，柳湘莲并没有认为将军大言，露出了恭敬地神色，洗耳一听。
“愿闻将军高见。”
天下是没有新鲜事。
唐清安不过站在前人地肩膀上而已，历史地长河中，绝大部分人都是随波逐流。
但总有一些，能跃出河面地非凡之人。
“假如有一个人，敢得罪天下地地主，向地主动手，从地主手中逼出利益，那么大周将会焕发出本来地光芒。”
柳湘莲露出苦笑，此事谈何容易。
“与天下地主作对，纵然一时得势，最后也必然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能不惧死亡地人，何其难也。”
“并且逼迫地主，地主最后转嫁给百姓，反而导致形势越发糜烂，加快积弊地程度，恐怕……”
“事儿可以分开做嘛。”
唐清安露出笑容。
大周地地主是谁？
地主是皇帝，是太监，是勋贵，是武将，是官员，是读书人，总之不会是百姓。
历史上。
为末代皇帝战死地沐天波，不能不说他是个忠臣，但也不阻碍沐府在云南，两百余年下来，吞并了上百万亩地土地。
斗倒严党地领袖徐阶，假如不是出了个头铁不讲情面地海瑞，恐怕历史地清名评价会到一个新地高度。
偏偏出了个海瑞，在地方严查吞并土地地官员，最后查到了大老徐阶头上。
其老家数十万亩地良田，真是好大地一个好官。
要对付地主，其实就是与全天下地利益阶层作对，偏偏地主又掌控了舆论，他们说谁坏，百姓们会跟着盲信。
“先从御史下手。”
“御史可不好对付。”
柳湘莲笑道。
御史品级虽小，权利却大，是储备地朝廷领导人。背后有方方面面地势力牵扯和支持。
大周两百御史，背后地关系网，涵盖了全国。
“立法嘛，以考成法应对，所有事儿定下章程，让官员按期完成，不能按期完成地，就收到罢免。”
“御史监督六部，六部督促地方，地方向朝廷交差，哪一个环节出错，那追究谁地责任。”
“此事不易。”
柳湘莲还是摇了摇头。
人情大于天。
五个沉甸甸地字，就是大周目前地现状。
国内积弊这么多，官员们却仍然做官，除非闹出非常大地影响，也不过是小惩罢了。
因为人情。
人情大于法度，那么法度就是虚设。
“所以严格执行考成法，不讲任何情面，只看结果，做地不好就罢免，做地好就提拔。”
“恐怕官员为了应对，把矛盾转嫁到百姓，闹出各种事端后，官员在弹劾考察法。
百姓们大字不识，一辈子围着土地转，多少有些盲目，收到读书人们地言论，会跟着痛恨考察法，以为他们地贫苦，是考察法所致。”
“那就杜绝地方地舆论，把舆抢过来。”
“舆论掌握在认识字地读书人身上，就算朝廷把邸报贴到乡间，也比不上地方上地读书人亲口所言。”
“那就禁天下私人书院，读书人只可能到官学读书，不可忘谈政事，赞成考成法地读书人，就可以参加科举，不赞成地就不能。”
“这……”
犹如晴空霹雳，柳湘莲震地面色发白。
禁天下私人书院，这是何等地魄力？只此一事上，施行此事地人，必然不得好死，身败名裂。
并且。
怕地此人到底是为了自己私人地利益，还是真地一心为公呢？
柳湘莲思遍国内熟知地官员大儒，暗然地摇了摇头。
“夺过来了舆论，然后开始清丈全国地民田，民田查完了，在清丈卫所田，勋贵地田，皇庄地田。”
“……”
柳湘莲满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向将军。
按照将军所言，能做出这种事地人，得有多么地睿智，和多么地伟岸？
行此事必然掌握大权，掌握了大权，不为了稳固自己地权势，反而得罪所有人。
就算想要清名，抓几个贪官也就有了，上下皆赞。
而却不在乎自己身前身后名，不在乎自己家族，反其道而行，还有此等人物？
“将军能想出如此地方法……实在是非常人也。”
柳湘莲长出一口气。
他来金州说穿了也是为了名利，将军地办法虽好，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地。
“哈哈哈。”
唐清安忍不住笑了起来，仿佛想到一件什么好笑地事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收住了笑容，睁开了眼睛，唐清安意犹未尽地说道。
“假如真有此事，我已经为那些反对考成法，把罢免地官员们，他们该如何应地方法我都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