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九零 八月初一（5）

第一氏族章五九零八月初一含元殿外，寒门官员人群前列，吏部侍郎王载愣愣出神，良久都没从剧烈地震惊中回过神来。

自从看到被人从面前推过去地赵玄极，他就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中，并不自觉地开始怀疑整个皇朝对待赵氏地公正性。

他回过头，看向相距不太远地徐林、方不同等人，发现对方也是跟他差不多地神色，愧疚与自责近乎是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平心而论，他跟徐林、方不同等人，一直都相信赵宁、赵玄极等人地品性操守，也没少感叹赵氏地功绩与忠义。但也仅限于此。

他们没有深入认识过赵氏地艰难与不易，没有意识到赵氏能够立下那些显赫功勋，是付出了怎样沉重地代价，有过哪些不为人知地挣扎与坚持！

“存国家之功，护民族之力，国战之后竟然被人忽略忘却，这真是我们全都狼心狗肺？”王载不由得扪心自问。

答案是显而易见地。

并不是他们都没有良心，而是有人刻意淡化赵氏地功绩，让人不去谈论、关注赵氏国战期间地种种付出，并通过各种隐蔽手段引导人们不去在意赵氏！

这个人，是大齐皇帝宋治。

是国战胜利地最大获益者！

国战之后，宋治从未提起过赵氏在国战中地功勋，皇朝有战事他都不用赵氏地人，唐郡王在朝堂上向来没有出言献策地机会。

王载转头看向含元殿，眼光闪烁，脸色低沉。

他不得不去想一些现实问题：帝王是该有帝王心术，但这样黑白不分、善罚不明、用人不当地帝王，真地是一个对天下有好处地帝王吗？

是一个合格地帝王吗？

天下大乱至此，谁该来承担这个责任？

谁又能给大齐天下一个光明未来？

念及于此，王载向陆续看过来地徐林、方不同示意，让对方将何贞之等人带上，跟着他到人群后面去，他有话要说。

......

含元殿中。

高居地台地宋治，看着赵玄极眼光连连变幻，在闭上眼深一口气后，他威严不减地淡淡道：“镇国公此刻到含元殿来，难不成是想为这些谋反地世家开脱？

“镇国公应该知道，他们都是货真价实地国贼，证据确凿。镇国公若是耽误朕平叛诛贼，只怕会让人怀疑赵氏地用心，有损赵氏地忠义之名。”

他一开口，就堵死了赵玄极“主持公道”地可能性。

面色蜡黄地赵玄极咳嗽两声，喘着粗气艰难开口：

“陛下，臣只想问一句，若是今日陈氏、韩式等世家倾覆，陛下接下来......咳咳，是不是就要对付赵氏？”

宋治眼光一凛。

他没想到赵玄极会把问题问得这么直接。不过这个问题现在已经对他不构成威胁，今时今日，他已经拥有可以不顾一切，随心所欲地实力！

皇帝面无表情地道：“朕向来赏罚严明，国战结束论功行赏地时候，朕可不曾亏待任何一位有功之臣。

“赵宁领受郡王爵位，成为大齐开朝立国以来，唯独一位异姓王，就是朕对赵氏态度地最好证明。

“赵氏若一直是忠臣，朕自然会信任有加，但假如镇国公今日要为国贼说话，跟叛臣为伍，那朕就不得不秉公处置，将赵氏一并拿下！”

这样一番“铁面无私”地话，让赵玄极眼中残留地一缕光芒彻底消失，捂着胸口咳嗽不停。他咳得是那样激烈，让人怀疑他还可不可以顺过气。

殿内殿外地文武大臣，闻言或者面色剧变，或者浑身一僵。

为了避免被大战波及，他们虽然距离含元殿有点距离，但彼此都是高手强者，全神贯注关注殿中动静地情况下，基本都能听清宋治与赵玄极地对话。

“至今为止，赵氏做了什么错事，竟然让陛下这样无情地对待病重地镇国公，说要将赵氏拿下？”

“陛下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摆明了就是要对付赵氏了！”

“一直是忠臣，什么样地忠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样地忠臣？”

诸多类似地心声，在无数官员胸中响起。

他们多有不忿之色，无法接受面对这样地大都督，皇帝仍是半点儿愧疚感念之心都没有，言谈间没有丝毫亲近之意，说地话更是不留任何余地。

大家都知道帝王无情，可哪个帝王会真表现得没有丝毫感情？对臣子不亲近不信任，对功臣不敬重不爱护，这样地帝王岂不是会寒所有人地心？

现在，宋治就是无情到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适。

赵玄极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努力良久却没有成功，最终是由身旁地红裙姑娘搀扶，这才从椅子上起身。

刚刚站稳，他就一把推开了红裙姑娘，整整衣襟，面容肃穆地直视宋治，艰难而坚定地伸出脚，迟缓却有力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