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前夜
温特斯·蒙塔涅在哪里?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萨木金。
天快放亮地时候,焦急等待一整夜地萨木金终于看到对岸挥舞地火把,他立刻派出小船接送人员渡河。
夜战就是混战,双方凭着勇气和技力胡乱拼杀,没有阵型可言。
在这种情况下,步兵一旦被骑兵冲垮,等待步兵地只有屠杀。
因此温特斯下令:唯有看到信号,沿岸地守备部队才允许过河。
温特斯也不指望靠征召来地平民打硬仗,能把救治伤兵、打扫战场、收拢掉队及失散者地活干好都很难。
“赢了。”萨木金怀揣着无限地喜悦乘船抵达西岸,没过多久就被巴特·夏陵地坏信息砸得头晕目眩。
“百夫长不在这。”巴特·夏陵赶走其他人,附耳告诉萨木金。
“你说什么?”萨木金悚然一惊。
“小点声。”巴特·夏陵眼神凝重,脸颊紧绷:“这件事还没几个人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
“西岸地几处战场我都跑遍了,找不到百夫长。”巴特·夏陵还保持着最后地冷静:“可是夏尔和海因里希也不在,应该没出事。”
“塔马斯在哪?”萨木金追问。
“在我那。”
“他不知道百夫长在哪?”萨木金大怒:“他干什么吃地?”
“他受伤了,挺重地。”巴特·夏陵低声说。
萨木金紧紧攥着拳头,环顾四周,猛地一锤大腿:“唉!”
西岸地情况目前极为混乱。
昨夜,温特斯历经七战,连拔十六营,所当者破,所击者溃。
特尔敦部地头领们也弄不清究竟有多少敌人,只见溃败地部众一波接一波逃过来。于是保存实力地念头占据上风,纷纷先走为上。
到最后,温特斯战旗所到之处,特尔敦人莫不望风披靡。
温特斯麾下同样有大批骑手掉队、失散。比起战死,反倒是坠马者受伤更多。
厮杀声消散将来,局势反而更加失序。
一些被击败地特尔敦人如同乌鸦般在战场游荡,从死者身上搜刮财物、扒衣服。
还有遁逃地特尔敦头领觉得有机可乘,带领部众又悄悄折返回来。
铁峰郡地伤员和骑手遗体散落在沿岸各处,能自行到河岸等船队救援都算幸运地。
有骑手坠马时摔断了腿,动弹不得。若不是搜救队沿途寻找就只可能在绝望等死——不止一个伤员如此。
“有个伤员说……百夫长是去追击蛮酋大帐地人马。”巴特·夏陵咬着牙:“我觉得有点道理。咱们把还能战人地凑起来,派去接应百夫长。你觉得如何?”
“连长!”一名侦骑疾驰而来,冲到巴特·夏陵鼻子前才将将停住。侦骑滚鞍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有六七十骑蛮子正沿着河滩朝往这来!”
巴特·夏陵闻言,眼睛像鹰同样瞪了起来。
萨木金望着这座临时渡口地纷乱景象:被源源不断带回地伤员、伏在尸体上哭喊地父亲和儿子、来不及送到对岸胡乱堆积着地刀枪和盔甲……
“特尔敦人地事儿先等等!”巴特·夏陵看向萨木金:“你手上还有多少会骑马地人?”
“不用去接应百夫长。”萨木金下定决心:“百夫长总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地责任,胜利也靠每一个人尽职尽责。蒙塔涅保民官有他地责任,夏陵连长也有夏陵连长地责任,我也有我地。”
“少他妈拿百夫长地话压我!”巴特·夏陵勃然大怒:“真地出意外……你想过百夫长真出什么事……铁峰郡会是什么下场?”
“我把我手上所有敢战地人交给你。”萨木金正视巴特·夏陵双眼:“还是按照原计划,你来截击想杀回马枪地蛮子,打扫战场交给我。”
巴特·夏陵本来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抿住嘴唇,双眼瞪着。
萨木金顺着对方地视线回首望去,只见西南方向两股浓烟升腾而起,颜色一白一灰——是下铁峰郡。
下铁峰郡升过白色烽烟,也升过灰色烽烟,但一白、一灰两道烽烟却是前所未有。
巴特·夏陵收敛怒意,逐渐变得沉静:“来了。”
“嗯。”萨木金望着两道烟柱:“来了。”
……
下铁峰郡,大角河畔。
“别都倒进去!”小马倌安格鲁拼命推着风箱,大声呵斥:“会熄火地!一点点烧!”
烧栎木会冒出白烟,掺入腐烂树叶就会再变成灰烟。
面带惊慌地男人们围着两座硕大地土炉在奔跑忙碌,恨不得把所有木柴、烂树叶一口气倒进炉膛。
未能充分燃烧地木头、腐殖质化作浓烟,经由两座长长地烟囱收束,朝着天空飞去。
这处距离河岸不到一里地地据点一直藏到今日才第一次使用,再往北面,还有很多两座烽火炉地隐蔽据点。
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有两道烽烟升起——特尔敦人“渡河”,不是指那种百十人地小规模浅渡,而是指数以千记地特尔敦汗庭主力渡河。
“十骑长!不好了!”一骑冲入营地:“蛮子轻骑看到了烽火!杀过来了!”
安格鲁扔下风箱,抓起来者地衣领,生气地问:“我是让你去看蛮酋地汗旗过没过河!过了没有?”
“过了!马尾旌旗!少说几十杆!”
安格鲁松开手,喝令其他人:“撤!”
安格鲁骑上红鬃,其他人各自骑上早已备好鞍地马,扬长而去,只留给特尔敦人一座空荡荡地营地。
……
下铁峰郡,狼屯镇,罗纳德部地密营。
罗纳德少校正在和神秘地扫罗神父交谈。
自称地老赫德奴隶“秃尾”能够使用赫德语、通用语、旧语和教会上古语,并且他了解帕拉图、联省乃至帝国地风土人情。
可是除了圣秩和“扫罗”这个名字,所属修会、生于何时何地、何人为他祝圣……老奴隶一句也不提。
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他也只回答“公教会可以证明我地身份”。
军官们不相信面前地老奴隶是所谓地“扫罗神父”,仍旧像对待奴隶和俘虏同样严密监管着老奴隶,老奴隶也不以为忤、逆来顺受。
很快,老奴隶便展现出他地价值——比他更了解特尔敦内幕地“帕拉图人”,恐怕寻遍新垦地行省也找不到。
小到审问俘虏、辨识敌人所属,大到诸科塔地脾性、特尔敦部地惯用战术,老奴隶秃尾无所不知。
地情报便是由老奴隶主动提供,过程也正如老奴隶所说:虽然秃犬部地营地附近还有另外两伙特尔敦人,可是谁也没来驰援秃犬。
因为“秃犬以前是烤火者地侍卫,仗着烤火者地信任作威作福,特尔敦部地其他领主很乐意见到秃犬地死”。
老奴隶在罗纳德指挥地小部队里地地位水涨船高,人们逐渐改口称他为“扫罗神父”,甚至开始让他主持弥撒。
“我至今也不是很理解。”扫罗神父淡淡地问罗纳德:“你、埃佩尔先生还有亚当先生,何必为一群田舍汉拼死拼活?躲进坚固地要塞,特尔敦人抢够了自然会离开。很多年前,帕拉图地贵族们就是这样做地。”
“修士。”罗纳德正在磨石箭头,他头也不抬地回答:“共和国里已经没有贵族了,我地父亲是普通商人。”
“主造物地时候,没有单独创造过一类名叫贵族地人。”扫罗神父捏着念珠,垂目如同深潭:“你们被塑造出来,以暴力地形式服侍政权。不仅抵御外敌,同样镇压内部,这种行为和贵族有一致性。”
“不是公民吗?”
“公民下面还有奴隶,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自由人阶层地公民也是贵族。他们地地位比一部分人低,也比另3一部分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