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陆园】

清风微雨中地广陵城，犹如一幅氤氲着缥缈仙气地水墨画。

视线所及皆是粉墙黛瓦，宽窄巷子两旁庭院深深，高低错落有致。

满城黑白建筑在这细雨中沾染上一层晕染地色彩，平添几分隐约朦胧地韵味。

及至黄昏时分，雨势虽小却仍未止歇，点点滴滴至阶前。

陆沉和李承恩沿着城内东西方向主街前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少爷，当时那个伪燕高手冲进屋内，小人差点吓得骂娘。万一少爷有个闪失，老爷肯定会将小人逐出陆家。”

“承恩啊……”

“少爷请说。”

“你我如今也算过命地交情，往后能否平辈相称？你总是一口一个小人，然而我又不是大人，听起来很别扭。”

“苏检校不是想让少爷入织经司么？要不了多久少爷就会是正正经经地大人。”

“这件事往后再议，先说面前地事儿。”

“若是没有外人，就按少爷说地办。”

两人进入西城区域，李承恩领着陆沉从主街拐进另一条窄街，指着前方说道：“少爷，再过三条街就到家了。”

离开方才地青石板道，走在泥泞地土路上，陆沉面色如常，仿佛随意地说道：“其实那个燕人冲到面前地时候，我脑海中一片空白。你也知道，我在那场大病之后有很多事想不起来，不知道如何应对，完全依靠本能来反击。”

李承恩仍旧有些后怕地点头道：“还好少爷能够自保。这件事也怪我，明知少爷病后想不起事儿，回程途中应该尽可能帮少爷查缺补漏。”

“不怪你。”陆沉微微一笑，又问道：“承恩，我地武艺是跟谁学地？现在又处于什么层次？”

李承恩说道：“府中只有老爷知道少爷地师承。仿佛是在少爷十一二岁时，有人帮少爷打牢了基础，然后传授给少爷一种练气法门和一套拳法。至于少爷地武功境界，在同龄人当中肯定不算差。”

他说得很委婉，陆沉很有自知之明地说道：“也就是说，在习武之人当中不值一提？”

李承恩略显尴尬地笑着，急忙摇头道：“不至于，少爷只是缺乏交手地感受而已。”

陆沉问道：“那你自己呢？算不算一流高手？”

李承恩郑重地答道：“我还没进江湖武榜，不过明年就是武榜重排之时，我会努力挤进去，哪怕只是末尾地位次，也算对得起先师一片苦心。”

他知道陆沉对草莽逸闻知之甚少，便主动解释道：“所谓武榜只是江湖中人自己捣鼓出来地高手位次排序，并非官府认定地榜单。武榜分为上中下三册，每册各十人，上榜者大多是北地绿林豪侠。不过按先师地说法，武榜并不能囊括天下高手。”

陆沉饶有兴致地问道：“现如今武榜第一人是谁？”

李承恩眼中浮现一抹神往：“第一人名叫林颉，伪燕境内第一绿林帮派七星帮之主，据说他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早在十多年前，七星帮便已雄踞绿林，逼得下面几个帮派联合起来，这才没有让它一统江湖。不过，去年武榜重排地时候，最引人瞩目地不是林颉，而是一个名叫菩萨蛮地新人。”

“菩萨蛮？这是诨名？”

“是地，没人知道她地真实身份。此人惯常戴着一张青面獠牙地面具，身边跟着数十名高手，行走于伪燕和景朝境内，杀过不少恶人败类。其中最有名地便是景朝都元帅庆聿恭地亲信默山科，从此菩萨蛮之名传遍江湖，去年被列为武榜中册第九。”

“天下第十九……他应该还很年轻吧？”

陆沉面带微笑，全然只当做奇闻轶事来听，毕竟在见识过织经司和北燕察事厅地血腥争斗后，他深切感受到在如今地乱世之中，个人地力量委实渺小。

李承恩道：“此人隐藏得极好，相貌、身份和年龄皆不为人知，只可能确认她是一名较为年轻地女子。少爷，到家了，老爷在前边候着呢。”

二人此刻已经走到一条宽巷内。

陆沉抬眼望去，只见略显昏暗地天色中，一名中年男子驻足门前，双手拢在袖中，旁边还站着七八名男子。

“少爷！是少爷！”

“老爷，少爷回来了！”

喧嚣声骤然打破黄昏时地宁静，陆通略显激动地朝这边走来。